最能依靠的老二,没想到也出了麻烦。一天晚上,新拉来的几车菜堆放在搭起的大帐篷里,准备第二天早晨批发,没想到夜里帐篷着了火,还殃及了旁边一家。老二怎么也想不通,尽管报了警,也没有找到确切的线索,连损失带赔偿小二十万!
舅舅只能拿出自己那三亩承包地的赔偿金买养老保险了,他原想用这点钱给舅妈好好看看病。
舅妈好几次出门都走丢了。舅舅带她到医院,大夫说这是典型的老年痴呆症,早发现都只能干预治疗,延缓病情发展速度,没有逆转的可能,更何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呢。
没有了治疗的意义,为了防止舅妈到处跑,她整天被锁在通着南阳台的那件卧室里。
6
拖拖拉拉两年多,新的拆迁安居楼终于交工了。另立门户的老二、老三名下各分到了一套房,舅舅也如愿以偿有了一套自己住的安居楼。尽管分房的时候,没有找到关系,楼层、位置不尽如人意,但舅舅还是心安了。
“老院子里能有老二、老三的房,怎么就不能有老大的房子呢?”老大媳妇瞪着那颗假眼不止一次逼问舅舅。
“你们在外面不是有院房子吗?”
“那是我们自己奋斗盖的,老二、老三为什么不自己盖呢?”
“当年我不是也给你们填了三万块钱吗?怎么说是你们自己盖的呢?”
“那好,我们现在退给你三万块钱,你也给我们一套楼房。”老大媳妇显然有备而来。
这种争吵持续了一段时间,没有平息的迹象。亲戚们想出了万全之策,房子舅舅、舅妈先住着,等二老过世,房子归老大所有。老大退回三万块钱供舅舅、舅妈养老。
舅舅、舅妈就这样“借住”在老大家的安居楼里。
三个儿子的房子都装了修,像城里人那样有了家的模样。舅舅的楼房怎么收拾,始终没有提到日程上来。老大说自己没有能力把两套房子都收拾出来。老二老三说那是老大的楼房,总不能去装修别人的房子吧。几个丫头合计,老爹住了楼,要不按照习俗给“洗个泥”,收点礼钱,把房子简单收拾收拾。
铺上了地砖,安上了灶台,装上了简单门,挂上了老家拿过来的窗帘,摆上了老家搬过来的几样旧家具,卫生间也收拾出来了。舅舅有了自己住的安居楼,舅妈搬进去不久就去世了。亲戚们都说这是好事。
舅妈的丧葬费用没给儿女们带来负担,舅舅买的养老保险起了作用,一下子领了三万八。
舅妈去世以后,老大让他的大儿子与舅舅一起住,晚上给舅舅作伴。舅舅也能做几样家常菜,中午就这么对付了,晚饭要么到老二、老三家去,要么就到门口的拉面馆里“下个馆子”。
城里生活闲得让舅舅心慌,这里没有他的牛棚、菜地,没有他解闷乘凉的二道渠。鸽笼子一样的楼房,渐渐让他有说不出的憋闷。他常常捋着胡子感慨,“转眼就成了一个没用的人”。
舅舅越来越觉得孤独,整天没有一个说话的地方。老二、老三白天都忙得不着家,晚上回来也没时间到舅舅的楼上来。
楼下几个老邻居说舅舅70来岁,身子骨还清瘦硬朗,应该再找个老伴,老来伴,老来伴,没个老伴哪行呢?舅舅渐渐动了这个心思。不几天,别人介绍了一个,比舅舅小七八岁,老伴去世了,随丫头女婿住在另一个安居小区里。舅舅也悄悄看了人,觉得很满意。
儿女们对舅舅的这个想法感觉到很惊异,一个老人就让他们压力够大的了,还要再找一个来,那点养老金哪能够两个人用?
这些理由不能打消舅舅的念头,他觉得自己苦了一辈子,晚年也应该有个完整的家。他想要回老大当初答应退还的三万块钱,为这个未来的新老伴也买一份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就不会给儿女们带来什么负担了。将来吃喝有人照应,生活有个陪伴,反而减轻了儿女们的麻烦。
亲戚们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老大一家坚决反对,找个小七八岁的老伴来,将来如果舅舅走到了前面,那这套房子算怎么回事呢?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家门吧!老大媳妇说,找个老伴可以,但不能把家安在现在的这套房子里,大孙子也已经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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