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同高老搭过班,没能亲见高老怎样镇服学生。据说他有一招男女生都怕:他的办公室有一条软皮带子,触犯了班规校纪或者学习成绩下降的学生都要自觉处罚,至于怎样处罚,我不得而知。
但我多次听过高老的课,对高老的课堂教学还是比较了解,我自以为,真正让学生喜欢上学习的,很有可能就是高老极富个性的课堂教学。
高老的历史课风趣而富有故事性,正史野史相应成趣,极具吸引力。高老爱读书,涉猎的范围比较广,又有个人见解,常能把生活中的事件同历史巧妙链接。老师听了都叹服,更何况是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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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高老的成绩,在那几年晋升为中教高级应该是实属名归的。然而,命途往往就是这么背,那几年学校重组整合,积压了大批需要解决职称的老师,尽管高老屡遭表扬,但因为资历不深,终不能破格。
后来学校由企业移交地方,想为老师们做点好事,较大面积地解决一批老师的职称问题,结果按名额一画线,高老又被所谓“原则”无情挡在了线外。
“妈的,什么狗屁评法,评个职称还论资排辈呢。”那时候,高老常常在校园里这样百思不得其解,背着手,踱来踱去。
更让高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移交之后过了几年,命途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
先是“依法施教”被提上了日程,学校里开了多次大会,学习了《教育法》、《教师行为准则》,教学楼、办公楼到处张贴了“教师六不准,20句教师忌语”的告示;然后,兄弟学校因管理学生而引发的学校、教师、家长之间的矛盾日益增多,为了鼓励老师争创学生喜爱的老师,学校推出了“以学生评价老师为核心”的教师育人水平考核;最为重要的是,职称评聘的办法也进行了改革,近三年的教学成绩、学生评教、教研成果、高评委举手表决成为重要依据,以往论资排辈的老做法被彻底放弃了。
高老感觉自己迎来了一个春天。
然而,高老的班级管理却不像先前那样顺畅了。有家长反映,高老的课堂野史内容太多,有些只是个人的见解,没有定论;有些虽然能活跃课堂气氛,提高学生兴趣,但跟高考要考查的内容距离较远。
这些意见反映到高老这里,高老脸色铁青。
过了一年又一年,有一年,高老好不容易硬性考评成绩达到了投票范围,然而票投出来,比高老工作晚的老师都评上了,还是没有高老。
高老大失所望,气愤地喝了一晚上闷酒,第二天找校长理论,“论资排辈应该轮到我了吧!”他理直气壮地质问,毫不回避地指责了评委会,并一气之下撂了挑子,辞去班主任,在课堂上也不再讲那些有趣的历史故事了。
高老的职称就此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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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在课堂上讲那些有趣的故事,高老的精力转移到了生活中,这倒是便宜了我们学校的其他老师们。
我们一起到黄河边的横城游玩,高老就给我们一路讲宁夏长城的来龙去脉;到滨河的沙枣林野炊,高老讲了当年郭栓子的土匪经历;到掌政的典农公园滑冰,高老告诉我们之所以称为“典农公园”的原因,还给当地的人纠正“掌政”这一叫法的错误,说这是没文化的表现,“掌政”正确的叫法应该叫“张政”,是当年的一个人名。
银川艾依河边建了一个“枕水花园”,据说住了一些不一般的人,高老严肃地给我们讲,据他“考究”,这个小区的名字来自于“想整谁就整谁”这样一种谐音,一行人都表示十分惊讶。
遇上这样的学霸高手,谁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浅薄呢?我们沉默地不想说话。
高老彻底咬准了我们的要害,也好好让我们尝到了不读书的痛苦,尽管我们内心还是觉得他的观点偏于戏说,但信手拈来的史料数据,种种说法的恰切勾连,着实让众老师们一时无法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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