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了孙投身革命的邀请,但愿意掏出口袋中5美元资助以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他还告诉孙,在法德有一批湖北籍的留学生已经形成革命团体,并正在寻找孙作领袖。这个信息直接导致了孙在年底的欧洲之行,开始了团结吸纳留学生为新目标的革命政略。
在圣路易斯,陈光甫还结识了孔祥熙,后者即将入耶鲁大学进行硕士研究。陈只比孔小一岁,当时已经24岁,但自12岁到汉口当学徒以来,没有受过一天正规教育。他固然因自学英语而考入邮政局,后又因岳父景维行向署理湖广总督端方举荐而成为“赛品员”,但毕竟无论在中西,这都不是功名正途。他非常羡慕孔差不多是自己同龄人却已经成为名校硕士,孔鼓励他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于是,陈在美国留了下来,从高中念起,最后成为沃顿商学院的首位中国籍学生。
自此他同孔祥熙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私人日记中,他一直称孔为“庸之兄”,示以内心的尊重和亲切。
自美国学成归来,端方已经调任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陈光甫便进入其新创立的“南洋劝业会”任外事科长。迨端方调离,他应江苏巡抚程德全之召任其财政幕僚。据他的好友唐寿民回忆,临行前他们曾商议,“如果革命发动,所需财政从何而来”,遂决定建议程抚将之前属于江苏省政府的官钱局改组为省银行,以便革命发动时党人更方便掌握财政币制。
江苏巡抚程德全
此时正好辛亥革命发动,程德全成了新政权的江苏省都督,陈光甫也乘便以财政司副司长的名义成立江苏银行,自任总经理。这一年他才30周岁。两年后,国民党发动反袁革命,陈以江苏银行名义给陈其美、蒋介石支付了大量军费,被当局侦知,引起了袁世凯震怒。幸好袁的秘书张一麐从旁缓颊,袁才收回了已经签批的格杀令。
经此风波,陈光甫在官办银行业待不住了,于是辞职创办上海商业储蓄银行。那颗之前躁动不安的革命之心,也渐渐淡了下去,不复再成为人生选择。
直到12年后,他又遇到了还打着“革命”旗号的蒋介石。
唐寿民“勾结宋子文”
蒋介石毕竟是个军事领袖,平常同金融家接触很少,陈光甫即使厌恶之,倒还有回避的余地。但宋子文就不同了。其人在北伐前后完全就是国民党的“钱袋子”,其左倾的政治倾向也使得他更乐意以政府之手来干涉和操控银行界的市场运作。
而且,宋子文同陈光甫还有些旧仇新怨。两人其实历史关系很深——贝祖诒的父亲贝理泰既跟陈光甫关系密切,也跟宋子文的父亲宋耀如是好友,宋、贝、陈三家算是世交。20世纪20年代初,宋子文在上海开设商号,进行金融投机,请上海银行为其开立限额为50元的往来透支户。没想到陈觉得宋少年浮浪,为人不稳,竟然一口拒绝。
到1927年,宋子文身为革命新贵,挟北伐军的雷霆之威来到武汉,要求各大银行报销军费,不料遭到集体拒绝。晚间,上海银行汉口分行经理,也是陈光甫的老友唐寿民私下找到了宋子文,他说道:“今天的会议其所以无结果,主要是没有一家银行敢于出头露面,先行动笔写认若干。凡事必须要有个始作俑者。希望你明天再次召集各银行开会,由我来先写。因为上海银行是一个商业银行,过去对各项捐款比例很小,尤其是军政界借款,上海银行从不参加。如果由我先动笔,同业必然大为惊诧,也就不便推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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