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子文刚因“黄金风潮”从行政院长位子上下台,举国笑骂,陈光甫再去补上一刀,实在是没有必要。不过这也证明他对于宋子文的偏见,从未消除。
对于李宗仁他也一直保持着好感。虽然两人后来也没什么接触,但直到1949年,陈光甫在私人日记中依然尊称李为“代总统”。
不过,对于其他一些社会问题的思考,20年来,陈光甫却有着绝大的变化。
1928年初,他决意自上海退居汉口的时候,由于心情恶劣,也由于此地刚经历兵灾,尚未恢复,反正,陈看出去,是一片混乱衰败,到处是所谓“穷化恶化”的证据。在此时的日记中,他认为中国需要欧美管制,因为“乃有英美等白色种族优秀分子在内,有移化之力,故可常新不坏”。他还认为,中国消极不振的原因是“数千年亚洲遗毒”厉害,所谓“中国受中亚细亚民族之影响甚深”,无法“善化”。
但是,20年后他履迹香港,却又是另一番感观。1948年12月7日,在日记中,陈光甫由衷地说道:“吾四十年以来游历中国地方不少,不必谈西北、东北、广东等处,即以苏北而论,姜堰、曲港、通州、大中集,均系富庶之区,地方平安无事,人民安居乐业、从事生产,较之香港,有过之而无不及者。不过香港在物质上比较近代化一点。”竟然把这些苏北小镇的安和乐利同香港相提并论,可见他通过这20年看到了中国的演化和进步。
至于对待蒋介石的态度,陈光甫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冷漠,对其很少有个性化的评论,也不用任何尊称,难得呼之以职衔。到1947年4月23日陈新任国府委员,可能是因为感激之情吧,于日记中开始尊称蒋氏为“先生”。当然,对其施政方针还是批评,认为“要继续打内战,国民党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他十分形象地揶揄道:
“今天的政府好有一比,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国民政府正如一家银行,国民党办了二十年没有办好,生意做差了,或是不能兑现,或是怎样,这家银行岌岌可危,于是总经理蒋先生不得不去拉些新股东来——或者比传的更确实些——请几位新董事而总经理不变,希望因为这些新分子而银行可以暂渡难关,依然维持下去。”
从此以后,他私人日记中,“蒋介石”就变成了“蒋先生”。但这位“蒋先生”在大陆的末日,也即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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